八旗制度-包衣

　　八旗奴仆，满语叫“包衣阿哈”，汉译为“家的奴隶”，简称包衣。包衣汉姓，原本是在女真人家里做奴隶的汉人。16世纪辽东女真崛起之时，努尔哈赤的大军屡袭汉境，为其所掠的不仅是财物，更有汉族人口。被掳俘的汉人，初期大多沦为依附于女真贵族主人的奴隶，后期则更多编入汉军八旗。八旗制度建立后，这些沦为奴隶的包衣汉姓便随主人一起被编入八旗满洲之中。当然，包衣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奴隶，还有一些旗下家奴，是所谓“八旗户下人”，这些奴隶分属满洲大户，却未被编入旗籍。而包衣，则由八旗统一造册管理。

　　包衣也有“上三旗”与“下五旗”之别，上三旗包衣即皇帝亲自统领的镶黄、正黄及正白旗中的包衣，由专设的内务府加以管辖，称“内务府上三旗包衣”。下五旗包衣，即隶属于下五旗的诸王、贝勒、贝子、公等之包衣，所谓“五旗王公府属”，所有这些汉姓包衣，虽为汉人出身，却失去了汉人的民人身份，没有人身自由，也不像八旗汉军那样自成一统，具有独立性。

　　包衣身份虽贱，但受八旗管辖，并具有一些特殊的机会与权力，比如 “八旗户下人”不能参加科举，他们却可以科举入仕，一些人还混到相当显赫的位置。其中内务府上三旗包衣，属皇帝的家奴，更是非同一般。如正白旗包衣汉姓人曹锡远之子曹振彦外任浙江盐法道，其曾孙曹寅，因母亲做过康熙帝的乳母，更是备受皇帝宠信，出任江宁织造，兼两淮盐政，一时成为康熙朝炙手可热的人物。曹氏一家显赫数十年，是清朝内务府包衣中最为突出的世家，甚至联姻权臣纳兰明珠，后来为雍正查抄，一夜间家道没落。这种沧桑家世为曹寅的孙子曹雪芹写《红楼梦》提供了第一手素材。

　　包衣的身份世袭，若是因公犯罪，只废黜本人的旗籍，其子孙依然保留旗籍;若是因私犯罪，则连同子孙一起被从旗中除籍。包衣不管日后如何显贵，依然是旗主名义上的奴仆，对旗主必须毕恭毕敬，不得有丝毫的悖逆。也就是说，包衣汉姓虽栖身满人之中，而且通常居处贵胄门庭，但仍是奴仆的身份，或许缘于他们终究还是汉人。

　　八旗中的汉人，除了包衣，规模更大的汉人群体就是汉军八旗。当初设八旗时，努尔哈赤为扩充兵源，将投降的明朝官兵，以及俘获的汉人，都编入八旗之内，久之形成汉人牛录，附属于八旗满洲之内，由满洲大臣统领。汉人编入牛录者独立具有旗人的身份，不同于作为奴仆的包衣。尽管如此，他们却仍被满洲主子当做奴仆对待，甚至有“官员病故，其妻子皆给贝勒家为奴”之事(《清太宗实录》)。皇太极主政时深悉此情，遂开始将汉人官兵从八旗满洲中抽出而独立编旗，此为汉军八旗的起源。此后，因明清战争升级，降兵降将渐多，兵源扩大，汉军的规模亦逐渐扩大，终成与满蒙并列的八旗汉军。

　　自雍正朝起，清廷将一些满洲旗人家的包衣汉姓人拨出，改隶于八旗汉军，这就使得包衣汉姓与八旗汉军渐渐融为一体。但内务府上三旗包衣，虽在雍正朝有出旗为绿营(由汉人组成的清军) 的先例，但其身份仍然普遍高于八旗汉军旗人。乾隆朝时，汉军旗人可以出旗为民，而内务府上三旗包衣除内务府壮丁外，是不许出旗为民的。也是因为这一点，后世之人，通常将内务府上三旗的包衣视为满洲群体中的正式一员。

　　但事情总是会变的。清道光四年(1824年)，道光帝上谕曰：“向来屯居汉军旗人事件，俱归所隶州县管理，应与民人一律编查，自不得任其区分抗阻。着照所请将总催、领催名目概行革除。并着内务府及八旗满洲、汉军都统，将包衣、外旗王包衣各项庄头屯居旗产丁口，分析各州县城乡住址，造册移交该督，转发各该管官存贮，以备查核，毋得视为具文” (《清宣宗实录》)。此谕中的“包衣、外旗王包衣各项庄头屯居旗户丁口”，既包括内务府上三旗包衣，也包括下五旗各王公所属下的包衣汉姓，他们终于被正式等同于汉军旗人，被勒令出旗为民，划归所在州县管理，与民人无异。至此，内务府上三旗包衣“向无出旗为民之例”终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