鹳鱼石斧彩陶缸:所表现出的不只是纯形式的装饰和审美

　　这件彩绘的陶缸是一个神秘的谜，它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五千年的远古之谜。

　　图52 鹳鱼石斧彩陶缸

　　这件出土于河南汝州的陶缸属于仰韶文化的产物，它的器型很简单，是一只敞口、圆唇、深腹、平底的器皿，在口沿下边，有着四只对称的鼻钮(见彩图52)。它的缸壁光滑，为赭黄灰色的泥质陶，在它的外壁腹部，绘有一幅彩色的“鹳鱼石斧图”。在画的左边，是一只肥硕的鹳鸟，它长喙短尾，腿足很长，挺胸伸颈直立，喙口中衔着一条大鱼。鹳的全身都是用白色的彩色画出，没有勾线，利用赭黄的底色来衬托出鹳身羽毛的洁白，只是用墨笔勾绘出黑色的眼睛来，这是一种“没骨”式的画法。在鹳鸟的右边，绘着一把直立的巨大的带柄的石斧，高度和鹳鸟的身高相等。斧柄显然是一根加工过的木棒，在棒的顶端凿有孔，安装着一片石斧，孔的两侧又有四个小的圆洞，这是用来让绳穿进去将石斧的头捆缚牢的。木棒的末端安装一块比木棒粗一些的大木块，以防使用起来滑手脱落。在略上一点的地方是把手，为了便于手握，将把手刻成交叉的菱形细纹，这些细节，在图中都描绘得相当仔细，也相当准确。石斧和鱼的处理手法都相同，都是在陶器上先用笔醮墨勾画出轮廓，然后再填上白彩。这种勾线填彩的手法和鹳鸟的没骨手法既有所区别，又有所统一，它巧妙地利用陶器的底色来造成了黄、白黑的三色效果，丰富了层次，而墨线的勾勒也古朴而生动，鹳、鱼、斧的处理都很概括，并不繁琐，显得很大气。

　　五千年前的作者已带着他的初衷辞我们而去，他把解释这个谜的权利交给了后人。

　　有人提出以鹳鸟和鱼为图案这是原始人出于装饰的目的，那纯猝是为了好看，可是这一说法难以解释为什么在纷繁复杂的自然界中独独选中了这两种动物而为什么不去描绘其它的更常见的动物?何况还有那把石斧的存在?原始的人类绝不会出于纯装饰的目的去描绘它们的器具，在他们的心目中总是实用第一而审美居于次的。正如一位学者所指出的那样：“在原始社会时期，陶器纹饰不单是装饰艺术，而且也是族的共同体在物质文化上的一种表现。……彩陶纹饰是一定的人们共同体的标志，它在绝大多数场合下是作为氏族图腾或其它崇拜的标志而存在的。”也就是说，这些鹳、鱼和斧，都并非是原始人的一种单纯的艺术行为，而是他们部落或民族的一种含有复杂观念的象征符号，是居住于此的一个以鹳为崇拜对象的民族的共同图腾。鱼在中国先民的概念中是繁殖力旺盛的象征，而鸟在中国则也象征着男性的生殖器，象征着种族繁衍，以鱼鸟纹饰相并存，它寓意着男女的结合，从而表达出先民们祈求子孙繁盛的一种愿望，因此，这一陶缸所表现出的，就不只是纯形式的装饰和审美，而是具有氏族图腾的神圣含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