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变中的四川牙祭习俗 “打牙祭”的意思

　　吃肉，四川习俗语叫“打牙祭”，源有数说，以这样一种说法较为可靠：原是古时军营中的一种制度，每月初二、十六杀牲以祭牙旗而后食之。以后每逢月初月中食肉一次，称作打牙祭。作为吃肉的代名词，便在民间流播开来。

　　因为“打牙祭”的本义，以前四川又以“初二、十六”作为吃肉的另一民俗语词。一月吃两次肉，和“打牙祭”实是一义两相，均透示出前人生活的艰难。这两个词在四川话里并行不悖。川剧传统剧目《情探》中，主人公打神告庙时唱道：“初二、十六打牙祭，刀头鸡肉你们的……”旧时学徒一般三年出师，按打牙祭习俗，3年吃肉72次，故问手艺人有无师传，或责其系“半拉子”师傅时，则云：“打过72个牙祭没有?”可知初二、十六打牙祭的习俗在四川由来已久，且运用这个民俗语的面广。《儒林外史》第18回：“平常，每日就是小菜饭，初二、十六跟着店里吃牙祭肉。”在旧时北京木匠行，“初二、十六，木匠吃肉”据说是木匠祖师鲁班留下来的规矩，“犒劳”当木匠的，可匠人和学徒根本吃不上肉。他们讥讽这种“犒劳”是：“初二、十六，木匠吃肉。每人四两，二八折扣。掌柜要吃饱，先生要吃够，师傅喝口汤，学徒挨顿揍。”借喻师傅吃不上肉，有气无处撒，只好打徒弟出气。看来，初二、十六打牙祭在中国文化里有较大的一致性。但实际上，旧时食不果腹的千百万劳动人民，即使在初二、十六，也多半只是望“肉”兴叹，故四川习俗语又以“初二、十六，人啃骨头狗吃肉”的言语倾泄心中的不平。此语作为戏谑语在当今的四川习俗语里还非常活跃。

　　现在中国农民的温饱初步解决，对“打牙祭”的追求档次更高：农村原也一样喜欢吃瘦肉，瘦肉价格持续看涨。几年前，四川民谚说“打牙祭”三等人三个标准：“上等人色香味，中等人滚��(音pa，四川习俗词，熟软)甜，下等人肥多硬。”等，是指经济收入的多少。农民中的专业户、个体户，他们打牙祭讲究色香味，已经有些超越牙祭本身涵指的口腹之欲，开始摆脱纯粹的官能感受，不自觉的进入了牙祭审美的门槛。“中等人”是多数，“下等人”是少数。“滚��甜”，进入了对“有”的挑剔，美的追求在隐隐萌动。至于“肥多硬”，即要求吃肥，量多，有嚼头，这样才能解馋。虽是单向的生理追求，也蕴蓄着刚刚跨过“无”的极限后，向“有”匆匆靠近的心声。

　　眼下的四川人(甚至整个中国人)，初二、十六打牙祭的习俗已被改革开放的东风吹去。“打牙祭”、“初二、十六”的吃肉习俗语汇正悄悄消退，吃肉本身渐渐罩上美的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