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龄小说考弊司:统治者愚弄民众的“贞节牌坊”

时间:2017-05-12 10:13:00 来源:8794网 编辑:小霸气

  蒲松龄(1640—1715),清朝杰出的小说家,所作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十二卷计400余篇,通过花妖狐鬼与人相处的离奇情节,揭露了封建社会吏治的黑暗腐败,抨击科举制度与封建礼教对人们的禁锢与毒害,是一部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相结合的优秀作品。《考弊司》的故事分两部份,前半篇写闻人生在阴间目睹虚肚鬼王肆虐的经历,后半篇写他被花夜叉所迷的遭遇,二者似无紧密联系,本文仅就前者试作评点。

  所谓“考弊司”,顾名思义似为考察弊端的机构。其门面亦很堂皇: “一堂高广”。 “堂下两碣 (石碑) 东西立,……一曰‘孝悌忠信’,一曰‘礼义廉耻’。”碣石所示皆为封建社会士子立身行世之准则。另有楹 (柱) 联: “两字德行阴教化”、“一门礼乐鬼门生”,昭示考弊司是阴间施行礼乐教化,培养拔萃人才的场所。

  然而华丽的外壳包藏的却是丑陋的内核。

  其一是人物形象的丑恶:考弊司的主宰鬼王是“鬈发鲐背”(曲发驼背),“鼻孔撩天 (朝天鼻孔),唇外倾,不承其齿。”主簿是“虎首人身”,又“十余人立侍,半狞恶若山精。”官、吏、打手个个是面目狰狞的恶鬼。

  其次是行事的惨毒: 凡秀才进考弊司,“初见之,例应割髀 (大腿) 肉。”而且“不必有罪,此是旧例。”可见其恶行由来已久。但“若丰于贿者,可赎也。”原来“割髀”的 “旧例”是一种压榨手段,有丰盛的贿赂即免。

  闻人生应一秀才之请,向虚肚鬼王求情免割,“鬼王色变曰: ‘此有成例,即父命所不敢承’!”鬼王一副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清官模样。可鄙的是“成例”乃虐于民,肥于官的陋规。

  其三是鬼王结局的狼狈。闻人生忿而见阎罗 “号屈”,阎王“审其情确”,命鬼把鬼王打倒在地,牙齿跌落,又命“以刀割指端,抽筋出,亮如白丝”,“鬼王呼痛,声类斩豕 (猪)”,一贯以残害他人为能事的恶鬼至此丑态毕露。

  《考弊司》中以虚肚鬼王为首的一群赃官、恶吏、打手形象的丑恶是他们内心世界贪婪、残忍、虚伪的外在显现。作者善于抓住特征,漫画式地勾勒:鬼王的 “虚肚”正是永远填不满的欲壑;唇齿不依正突出了血盆大口;主簿、打手都显出吃人的恶鬼本相。而更为可笑的是,恶鬼们居然有堂皇的府署,义正词严的碑刻、楹联,而他们的“成例”却又戳穿了伪装: 无贿割肉,行贿免割。考弊司的积弊正是对这个堂皇官署的极大讽刺!

  闻人生见鬼王从“骇极”到睹暴行“愤不自持”,直到向阎王“号屈”,代表了善良正直的人民对这类丑人恶行的极端厌恶、愤恨。阎王的处置并不能清除、根治所有的 “虚肚鬼王”,但毕竟寄托了作者渴求扫除此等丑类的强烈愿望。

  “考弊司”是统治者愚弄民众的“贞节牌坊”,又是它揭露自己的杀人宰坊,拙劣的粉饰和血腥的暴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正好显出它丑与恶结伴同行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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